【对话】王灏：新常态下，如何构建环保产业的PPP模型？

编者按：随着多样利好，环保产业进入转型升级的大时代，大资本、大梦想催生产业“新常态”。如何将万亿级环保需求转化为市场有效需求？企业如何抓住历史机遇，站对风口，成就“大未来”？ E20环境平台特别策划，与十八位领先企业家主题对话，探讨“如何构架环境产业新常态？”。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文/成卫东

本文为对话北京首都创业集团有限公司党委副书记、副董事长、总经理理王灏。

E20环境平台：2014年习主席提出了中国的“新常态”战略，适逢其时，国家出台了许多利好环境产业发展的政策，环保产业的春天来了，您怎么看这个“新常态”？

王灏：当前我国经济呈现出了新的特点，种种信号和变化，表明我国经济发展正在迈入新的阶段。主要特征有：一是从经济增长速度看，从原先10%以上的高速增长转为7%-8%的中高速增长。二是从经济结构看，结构不断优化升级，高附加值产业、绿色低碳产业比重稳步提高。三是从质量看，经济发展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

应该说，经过30多年的高速发展，我国经济已经进入更高层次发展阶段，伴随而来的是潜在增长率下降和资源环境压力加大，必然会在经济发展速度、质量和结构上有所体现。进入新常态，是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客观规律的正常体现。

但是，高质量的“新常态”也要有个构建过程，要在质量、结构等内涵发展上有新提升、新突破、新亮点，发展环保产业是构建新常态的必由之路。一是在当前经济下行压力仍然十分显著的形势下，经济增长不能强行推高，也不能任其失速，要保持一定速度水平，环保产业属于基础设施，因其自身特点将成为拉动经济的重要选择；二是经济结构调整和升级，也要求高附加值产业、绿色低碳产业、高新技术产业等比重提高。环保产业是我国战略新兴产业之一，可以改变目前环境承载压力较大的局面，形成绿色低碳循环发展方式，发展环保产业成为经济结构调整和升级的必然选择。从这各角度看，环保产业的春天确实来了。

E20环境平台：首创作为一家国有水务龙头企业，怎么看“新常态”给产业带来的机会？

王灏：我认为在“新常态”下，环保产业进入一个新的窗口期，不仅是未来的朝阳产业，而且将成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基于以下几点认识。

第一，在当前经济下行压力仍然十分显著的形势下，需要继续加大环保产业等基础设施的投资以拉动经济。第二，从环保产业自身分析，“新常态”下，大规模集中治理污染已成为可能，环保产业的总体规模将进一步扩大；依法治污、严格执法已成为现实，环保产业的市场需求将进一步释放；投融资主体多元化已经成为趋势，环保产业的市场活力将进一步激发。第三，近年来国家出台一系列政策措施，清理政府融资平台，规范政府举债融资机制，以化解经济运行中的隐性风险。这种对长远经济运行具有积极意义的调整措施，客观上在短期内会增大政府的资金压力。第四，近几年政府陆续出台一系列政策吸引社会投资者，一方面希望发挥社会投资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引导经济社会向稳健发展、结构优化、民生改善的轨道转变；另一方面也可以解决部分领域市场配置资源基础性作用未充分发挥的问题，促进体制机制变革，提高发展效率。

从以上四点可以看出，中央提出的“新常态”无疑为环保产业，特别是广大投资者打开了一个新窗口，能不能抓住这样的机会，就要看企业的各自“修行”。

E20环境平台：首创是如何“修行”的？

王灏：第一，首创集团原来有3个业务板块，基础设施、房地产和金融板块，为了凸显在集团业务板块中的重要性，我们把以首创股份为首的环保业务从集团的基础设施板块中单列出来，形成了单独的板块。

第二，从我的工作精力分配上，倾注在环保板块的时间最多，工作要求也最高，支持力度也最大。

第三，我们开展与行业内最优秀企业的对标学习，对标内容包括技术、管理、机制、考核等方面，全面提升竞争力。

第四，围绕“成为中国城市环境产业的领导者”目标，我们完成了三次重要并购：一是斥资9.5亿新币并购新西兰废物处理行业龙头TPI NZ公司，使集团固废综合处理能力提高到1.6万吨/日，合并营业收入约23亿元，成为全国第三大固废处理企业。二是斥资1.28亿元收购苏州嘉净环保科技公司，成功介入小城镇污水处理市场。三是斥资1.54亿收购秦皇岛思泰意达，整合首创博桑环境治理资源，在大气治理方面形成集“首创思泰意达装备和首创博桑抑尘剂系列产品”为一体的核心产品和技术，能够为各个城市提供综合大气治理解决方案。最终使首创集团形成了由首创股份为代表的水务处理产业、首创环境为代表的固废处理产业、首创博桑和思泰意达为代表的大气治理产业，外加北京市环境整治平台为代表的环境治理产业，共同组成的“3+1”大环保产业格局。

第五，更加注重技术集成能力的建设。在污泥处置领域，采取技术合作和兼并收购等手段，借助清华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等高校的科研力量和研究成果，并购思清源公司，致力于污泥的减量化和资源化处置。在污水处理领域，抓住提标改造的时机优化技术工艺，并率先试点污水处理厂建设光伏发电项目，进一步降低能耗成本。目前铜陵项目已正式并网发电。同时，为了推进技术成果转化，进行了多方面的努力，一是推动环保板块中多家企业联合建立技术平台。二是储备一系列发明专利和实用新型专利，包括：污泥、工业废水、河道治理、土壤修复、LDAR（泄漏检测与修复）等技术，新技术研判的广度和深度明显加强。三是收购苏州嘉净环保，填补了在小城镇污水处理及环保设备生产加工方面的空白。四是推动我们的抑尘剂产品纳入京津冀大气污染防治名录，并建立原料生产基地和研发生产基地。

E20环境平台：您刚才说，现在是“窗口期”，地方政府缺钱，环保产业的存量资产正在大规模重新配置，首创的资本运作能力业界闻名，2015年首创股份在资本运作上有那些动作？

王灏：2014年，我们完成了新西兰TPI NZ公司收购、嘉净环保收购、首创股份再融资、调整京城水务股权等一系列资本运作的组合拳，构建了“3+1”的大环保产业格局，回笼了大量资金，破除了发展中的资金瓶颈。2015年，我们将继续实施资本运作的组合拳，请大家拭目以待。

E20环境平台：最近国内PPP很热，四部委出台的相关政策很多，大家说得都很热闹。我们知道您是国内PPP理论和实践的首创者，2001年运作地铁4号线项目，很好地运用了PPP这个工具，您如何评价现在的PPP热?

王灏：首先，现在PPP很热，大家都在研究它，作为国内PPP模式的最初倡导者和全程推动者，我非常高兴看到这个现象。2001年，我在国内率先提出基础设施领域引入PPP概念和模式，并在轨道交通领域按照PPP模式推进投融资体制改革实践，解决资金制约和体制机制落后问题。现在回想起来，当年最大困难之一就是很多人还不知道PPP模式是什么，更别说去实际推广应用了。

十八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国进入了全面深化改革阶段，PPP模式推广的环境有了很大的改善，一是在财政部、发改委的大力推动下，社会各界对采用PPP模式的客观必要性的认识进一步深入；二是经过这些年的实践探索，研究PPP理论的学者和专家越来越多，为大规模应用奠定了理论基础和舆论环境；三是各级政府制定了一系列政策措施，并纷纷成立PPP专业委员会和PPP项目中心，创造了良好的政策环境。这些都有利于PPP模式的推广和应用。

第二，在PPP热的同时，大多数人热衷于谈论概念，很少关注项目落地问题。项目落地的关键在于构建盈利模型，由于PPP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项目的情况也不尽相同，需要更多了解PPP的专业化人才投身于此项工作。

第三，虽然很多人在研究和讨论PPP，但大多都简单把它理解为一种融资方式，很少有人从推进体制机制变革的高度把握其深刻意义。从4号线的例子就可以清楚发现：原先轨道交通长期存在政企不分、企业自身治理结构不完善、行业管理水平和经营效率不高的问题，根源在于产权制度和体制机制出了问题。利用PPP模式，通过产权的安排厘清政府和企业的职能，使政府转向监管者和利益调节者。同时促进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规范企业经营活动，提高经营效率，使轨道交通行业走上了规范化、法制化的轨道。以投融资模式创新为推动力，通过增量资产的变革推动存量资产管理的变革，最终达到整个行业体制机制再造，这是PPP模式最重要的现实意义。

最后，由于我国PPP模式的发展还处于初级阶段，要保持当前的研究热情，充分认识到PPP模式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深入做好项目前期论证，丰富项目储备，完善项目包装，科学谋划组织实施，同时还要加快相关法律法规制定进程，强化指导，避免一窝蜂盲目上马项目，导致实际操作过程中因出现过多问题而引起项目失败，进而破坏PPP的健康发展态势。

总体来看，现在的PPP热将给环保产业带来深刻的变化。一方面会通过PPP模式的引入带来行业投融资模式的创新和变革，解决产业规模迅速扩大过程中的资金瓶颈，就如同我们当年以4号线PPP为开端，成功运作了第一支企业债券、第一个贷款利率期权项目、第一个银行竞标贷款项目、第一个固息贷款项目、第一个出口信贷项目等多个国内和基础设施领域的“第一”，极大缓解了建设资金的筹措压力。另一方面会解决环保行业目前存在的各种体制机制问题，以投融资模式创新为推动力，带动整个行业的体制机制变革，走上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E20环境平台：您能谈谈对环保产业构建PPP盈利模型的想法吗？

王灏：轨道交通是基础设施领域内融资最复杂、难度最大的行业，历史上北京地铁就由于缺少合理的盈利模式，导致多次招商失败。我们在难以找到国内外直接套用经验的情况下，立足自主创新，构建了具有中国轨道交通内在特点、行业规律和国外先进理念的PPP模式，形成了基础设施投融资领域的突破。环保项目也可以遵循4号线PPP模式中构建盈利模型的思路和做法，创造自己的盈利模型。

建立盈利模式的第一步是要搞清楚这些产品的本质特性。此前，轨道交通领域存在两种极端的认识：一种认为轨道交通是纯公共产品，应该完全由政府负责，不能吸引其它类型的资金；另一种认为可以完全市场化，把全部责任和风险都推给投资人。导致轨道交通投融资工作长期难有作为。我们通过深入分析，认为轨道交通项目的经济性特征以公益性为主，兼具一定的盈利性，属于准公共产品，既可以由政府直接提供，也可以在政府给予补助的条件下，由非政府部门通过市场提供。这两种属性我用A和B来代表，A部分是公益性部分，B部分是经营性部分。明确本质特征，并科学区分公益性和盈利性的关系，是实现PPP必须率先解决的财务条件。

第二步，产品定位完成之后，就要从行业角度对A、B两部分进行量化，否则仍然无法构建盈利模型。当年，我们对世界各城市轨道交通运营成本、预测客流、票价结构等进行了大量分析研究，发现当70%投资由政府承担30%由社会投资者承担时，项目具备市场化可能。由此提出了政府与社会投资7：3基础比例，这也是北京市《关于本市深化城市基础设施投融资体制改革实施意见的通知》出台的实证依据。

第三步，量化完成以后，还需要完成A、B部分的实物对应关系。我们研究发现，洞体等土建部分基本没有经营弹性，价值大体占总投资的70%，由此确定其为A部分。车辆、信号等设备部分以及运营，不同的投资者和管理者实现的效益不一样，经营弹性最大，价值大体占30%，确定为B部分。

第四步，解决整体经营和构建基本收支模式，也就是A部分以一定价格租赁给社会投资者，由其对A部分和B部分进行统一经营。经营收入全部由社会投资者获得，当达到一定收益水平后，超出部分以租金的形式返还给政府。

通过以上步骤就构建了基本的模型，再通过设定一系列机制解决成本收入倒挂等问题，形成最终的盈利模型。

环保项目涉及的细分行业众多，除了个别盈利情况较好已进行市场化运作的领域外，还存在大量虽有稳定的收入，但盈利能力有限，不足以弥补投资成本的领域。如果继续坚持政府投资的做法，将回到原先政府大包大揽和高负债的老路。这些领域适用于PPP模式，遵循4号线项目的思路，就可以构建环保产业自身的PPP盈利模型。

E20环境平台：PPP的操作模式是唯一的吗？还是有其他形态？

王灏：PPP模式没有固定的模式，根据每个项目的特点、所处投资环境、参与主体的具体情况，呈现多种变化。我在研究地铁4号线PPP模式的过程中，结合行业实际特点，从结构融资的角度，提出两种模式，也就是前补偿模式（SBOT）和后补偿模式（BSOT），其实质都是由政府与社会投资者共同参与项目的投资、建设、运营，共担风险，共享收益。

前补偿模式又称建设期补偿模式，也就是政府在建设期一次性承担A部分投资以及对应经济责任，社会投资者承担B部分的投资任务。项目建成后，A部分以一定价格租给B部分，赋予B部分一定期限特许经营权，票款和多种经营收入由B部分优先获得，以此构成一种盈利模式。

后补偿模式又称运营补偿模式，也就是政府在建设期没有相应资金和融资能力，A部分和B部分全部由社会投资者承担，政府在项目建成后赋予一定的特许期限，并承诺按年度以相应方式承担相对应的经济责任。

从操作层面看，这两个模式是PPP最基本的模式，以此为基础，应用于不同的行业和项目，并结合具体情况加以灵活变化。

E20环境平台：您把PPP讲得这么透彻，您的PPP理论可以成为首创集团的基因或是一笔重要财富，对首创今后的业务格局一定会有大的提振，你是否可以预测一下首创在未来的行业地位和价值？

王灏：目前行业内基本形成共识，在未来几年的窗口期，由于环保产业市场总量持续增加，无论是大企业、小企业都将有较好的发展空间，市场的集中度不会马上提高。再过3-5年，市场的集中度会逐渐提高。

在当前背景下，政府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面临新的任务、新的形势。我们首创作为一家国有企业，有责任和义务推动环保产业的发展。目前我们环保板块取得不错的成绩，在水处理领域一直处于国内前三甲，固废处理领域按营业收入排名也能进入前三名，大气治理行业中无组织粉尘治理领域也成为龙头。下阶段，我们将利用在PPP领域的经验，充分发挥投融资创新方面的核心竞争力，积极构架新的商业模式，大力推进环保板块的发展。相信5年后，我们会成为中国环保领域的旗舰企业，为环保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

E20环境平台：习主席上任后讲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那么您作为一家有影响力的中国环境领域国企的掌门人，个人的梦想是什麽？

王灏：我是党的干部，这些年因为工作需要岗位换得比较多，所以我基本的定位就是干一行爱一行。既然干了环保，就希望在这行多做贡献，不留下遗憾。

E20环境平台：E20环境平台作为中国环境领域有影响力的平台服务机构，一直致力于中国环境产业的转型升级，用平台力量帮助优秀的企业跨越式发展，我们的口号是卓越同行，筑梦环境。2015年，您对我们有何期望？

王灏：我觉得你们定位挺好的，你们赶上了一个好时代，希望你们抓住好机遇，发挥你们在行业中的独特作用，在行业净化、自律和健康发展方面做出贡献，为环保行业增加正能量。

编辑：任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