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水工业”的概念内涵与中国水工业的发展

许保玖

　　“水工业”是反映给水排水事业的当代内涵之特定用语，包括对当代给水排水事业的4点认知：（1）给水排水是一个具有统一体性的整体；（2）给水排水是一门工业企业；（3）水工业制造业是给水排水事业的支柱工业；（4）水工业表征了给水排水事业的高新技术时期。这4点既构成了水工业的概念内涵，也隐涵了如何发展中国水工业的观点。
　　水工业反映了对给水排水事业传统观念的重大改变，是顺应现代社会经济发展态势的结果。本文将指出，水工业包括3个组成部分：一是集“水”的产、供、销、回收于一体的水工业企业；二是提供给水排水系统技术装备的水工业制造业；三是水工业高新技术产业。目的在于提出有关问题，邀请广大读者们不吝讨论，对内容是否恰当则鲜考虑。

1　给水排水是一个具有统一体性的整体

　　其隐涵观点是：发展中国的水工业，不能违背给水与排水两者间存在相互依存的统一体性。违背统一体性指：认为给水与排水是两门互不相关的事业，并不同程度地偏废排水一方。其表现形式：只建给水厂，不建废水厂；先建给水厂，后建废水厂（先污染，后治理）；重视给水厂，轻视废水厂；给水厂满负荷运行，废水厂减负荷运行，甚至停止运行；给水厂真运行，废水厂假运行；以罚款代替/减轻废水治理任务。偏废废水处理的危害有：因遭受污染导致水源短缺；水中污染物对人类健康造成即时的和长期性的潜在损害；给水处理不断出现技术难题；生态环境遭受破坏；农业渔业不断遭受损失；水污染灾害频仍。这些危害实际是大自然对人类进行的惩罚。
　　认为废水处理可以偏废的观点，是源于社会经济发展早期、城市建设只有给水处理年代的局限性认识。其误导后果是，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水资源污染不断加重，最后出现上述严重局面。这是人类对偏废废水处理造成的危害进行反思后的认识。认识经两个层次：第一个是从人与水环境的相互作用角度得出的。给水与排水实际是人类的繁衍和各种经济活动中，参与/干扰大自然水循环所形成的一个人为子循环。在这个子循环中，给水和排水两者分别代表了人类向大自然“借用”和“归还”可再生资源“水”的两个环节。为了维持这个子循环持续为人类服务，“归还”水的水质必须是经过废水处理，成为大自然能够接纳的。人类从而认识到废水处理的不可偏废性，以及它所代表的给水与排水两者的相互依存的统一体性。
　　可持续发展的思想为废水处理的不可偏废性提供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依据。可持续发展思想认为：只有各个行业遵循可持续发展法则，社会经济才有可能持续发展。给水排水所遵循的可持续发展法则是，对水环境的污染不能超过这个体系吸纳污染物的能力。因此，废水处理成为给水排水可持续发展的制约因素。但水本身又是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制约因素，这就为废水处理的不可偏废性提供了“加权”的认识依据。

2　给水排水事业是一门工业企业

　　其隐涵观点是：发展中国水工业，必须遵循给水排水事业是一门工业企业的观点，这个工业企业就是水工业企业。中国水工业的第一个组成部分也就是水工业企业。把给水排水事业定位为工业，实际是它的本质属性的回归。另外，水工业企业的概念中必然隐涵了上节的观点——给水排水的统一体性。
　　传统的给水排水观点认为：给水与排水是两门相互独立的、应该由政府投入经办、隐涵有福利性质的（对自来水事业尤其明显）城市基础设施/公用事业。城市基础设施/公用事业是对给水排水事业的功能属性定位。可以看出，传统观点违背了给水排水事业的工业属性和给水排水的统一体性，是对水工业企业观点的双重性违背，必然对中国给水排水事业的发展起双重误导作用。误导的后果是，中国的给水排水事业陷入严重的发展困境，具体表现为：城市缺水的势头似乎难于遏止；缺水城市的节水意识上不去；废水回用难于推广，建成的水中设施使用率低；自来水公司在微利/亏损的情况下运营，个别甚至被迫卖掉一部分水厂，由外商经营；废水处理率长期在5%以下徘徊；上节有关偏废废水处理的种种表现形成。进一步分析如下：
　　（1）由于传统观点违背给水排水事业工业属性的误导作用，其后果集中表现为：因自来水隐涵有福利性质，不能按真正的商品制定价格；自来水不值钱使得公司在微利/亏损的情况下经营；由于缺钱无法及时扩大再生产或进行重大技术改造以增产，导致了城市缺水。公司被迫卖水厂，也是因为缺钱（但在外商手中，自来水是很“赚钱”的）。另一方面，诱发了“水可浪费”的潜意识作用，导致了缺水城市的节水意识上不去；诱发了废水回用不划算意识，导致了废水回用难于推广；以及建成的中水设施使用率低等现象。
　　（2）由于传统观点违背给水排水的统一体性，认为废水处理是可以偏废的。这样，有限的政府投入就必然尽先用于给水事业，而不是建设污水处理厂，导致排水事业废水处理率长期在5%以下徘徊和种种偏废废水处理的现象出现。
　　必须遵循水工业企业的观点，不仅可从上面这些误导后果看出来，同时还从给水排水的本质属性与统一体性的理论上，及水工业企业的独特结构和它的独特运营方式上。
　　给水排水事业的最核心部分是取水和水处理。取水特别是取集地下水，是一种采矿工业的行为。给水处理与废水处理是对质量不同的产品“水”（同时也是对品位不同的原料“水”）的加工工业行为。这些就足以说明，给水排水事业的本质属性是工业。
　　按给水排水统一体性的观点，自来水（或其他形式的给水）是产品“水”在水的子循环中的 “使用”形式，而废水厂出水则是产品“水”的“回收”形式。这是“水”独具的产品”二元性”特点。另外，给水管网和排水管网在水的供给和回收的子循环过程中，起的是运输业的作用。这样，取水、给水处理、废水处理以及给水与排水管网就组成了一个“水”的生产、供给和回收的系统。加上自来水公司这个销售“水”（当然包括它的 “使用”与“回收”形式）的企业，便构成了一个崭新的，集“水”的产、供、销、回收于一体的水工业企业。
　　因此，作为商品出售的“水”，必须根据它所独具的“二元性”来定义；水的价格，必须根据水工业企业所独具的结构特点，按市场经济的原则来制定。这样，中国的给水排水事业便能摆脱使它陷入发展的困境，成为一门真正的工业企业，走上正常发展的道路。可以说，水工业企业的概念提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发展中国水工业的观点。显然，这个观点得到认同、特别是它的体现，必然会受到来自多方的强大阻力。但是，这个观点可能是中国给水排水事业“脱贫”的唯一可行道路，同时也是中国给水排水事业可持续发展的唯一可行道路。

3　水工业制造业是给水排水事业的支柱工业

　　其隐涵观点是：发展中国的水工业，必须同步发展水工业制造业。水工业制造业是水工业的第二个组成部分。狭义的水工业也就指水工业制造业。
　　给水排水系统是靠分属机械、器材、药剂以及自动化与仪表等多个工业部门的产品装备起来的，水工业制造业即指这些综合性产品的制造，也因之总称水工业产品。必须同步发展水工业制造业的原因，在于它的产品是实现给水排水技术的物质基础。
　　水工业产品的品种、质量以及它们间的相互配套、协调等性能，必须满足给水排水行业的特定技术要求，这是水工业制造业必须满足的条件。但在我国缺乏统抓水工业产品机构的情况下还不能做到，严格地说中国还未拥有真正的、完整的水工业制造业。中国水工业产品的整体水平与国际水平差距很大，其原因就在于此。
　　因此，发展中国水工业制造业的对策必然是：成立一个具权威性、足以在水工业产品所覆盖的全部工业部门间进行协调的机构；按给水排水行业的技术要求统抓水工业产品的生产，对产品的品种及各项性能实现综合控制；同时制定有关的规定和政策。国家各部委所组建的国家城市给水排水工程研究中心可以理解为这个统抓机构的雏形，“水中心”所进行的水工业产品的大量评估工作则是这种机构功能的部分体现。
　　水工业制造业是新兴产业，是环保产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环保产业己成为全球新兴的四大产业之一，是一些发达国家出口最赚钱的行业之一。发展中国的水工业制造业，必须及时积极利用这个形势，谋求在水工业产品的世界市场上占有自己应得的份额，并制定相应的计划。这个计划特别要考虑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的市场形势。
　　市场调查已成为工业生产的一项规范性工作。制定发展中国水工业制造业的具体计划前，通过可靠的市场调查专业公司获取有关的信息，极为重要。

4　水工业表征了给水排水的高新技术时期

　　其隐涵观点是：发展中国的水工业，必须同时积极发展水工业高新技术产业。水工业高新技术产业是水工业的第三个组成部分。
　　给水排水的高新技术时期，是受到现代技术难题的挑战所促现的，也是高新技术向本行业渗透和扩散的结果，制定中国水工业的研究与开发战略必须考虑这一特点。仅对这一时期的技术特征做一些臆断和猜想，不足为正式的论述。
4.1 传统概念的翻新
　　近年来家用净水器、瓶装水的不断出现，特别是最近报导的美国政府劝国人喝开水等现象，有力地说明传统的给水系统概念所包含的饮用水安全性保证，已受到严重的挑战。因此，如何对付现水源普遍遭受污染的环境形势，将是新的给水系统的概念内涵。
　　废水回用、中水系统甚至以生活废水经特定处理后作为饮用水等实践，无疑是对给水与排水两者彼此独立的传统概念的逆反。但这个逆反可能是给水系统与排水系统将融为一体的先兆。这个一体系统的概念可能是：融汇了节水、节能、回用等技术，遵循可持续发展的法则，按水质与水量的相互协同、补充的依附平衡关系，在更高层次上发挥给水与排水的统一体性，把一座城市甚至一个地区的给水与排水系统融合成一个有机的系统。
4.2 发展水处理的学科基础理论
　　水处理是给水排水技术的核心内容，但水处理尚是一门基本上无基础理论的技术科学，这可能是它长期处于中间技术层次的原因。为了应付技术难题和顺应学科发展的趋势，必然要推动对水处理基础理论的研究，并发展成为基础理论的独立学科。这可能包括3门独立学科：水处理化学动力学，水处理化学及工程热力学，水处理反应器理论。界面现象可能是这些学科的重点内容。为了对水处理的真实过程进行更逼近地描述，可能需要引入混沌、模糊以及随机等理论。
4.3 发展给水排水的高新技术
　　狭义是：通过高新技术的引进、移植、嫁接等方式以发展给水排水的高新技术，并由此积极发展水工业高新技术产业。
　　下面试列一些可供选用及可能发展成的高新技术。
　　新材料：对水工业器材的性能取得突破性进展，甚至出现具有水处理智能的器材。
　　EM（Expedient Microbes 有利微生物群）及其他生物技术：为废水的生物处理取得突破性进展。
　　节能和能源技术：降低本行业在用电大户名单中的排名位置；为废水生化处理的推广应用取得突破性进展。
　　纳米技术：为分离水中纳米级颗粒物取得突破性进展。
　　广义是：在水工业制造业中引入高新技术。首先要在传统水工业产品的生产中，清除“大路活”及“大路货”的思想，使传统产品质量上到应有的档次。对那些计划进入世界市场并取得竞争优势的产品，一定要尽量采用当今的一些高新制造技术，例如CIMS（计算机集成制造系统）以及反映大规模定制（Mass Customization）思想的柔性制造（Flexible Manufacturing）和灵性制造（Agile Manufacturing）等（大意是：不计客户订货多少，照样按要求定制不误）。